【原创短篇】旅行青蛙
不知何时,绿莹莹的白车轴三叶草已经占满了小池塘旁边的那片地,有二十余株吧,在微风中摇曳着,摇曳着,像要融化在远方带有花香味儿的风中。
“那时候,我的身边还有她。”
那个夏天,三叶草长得还是那么茂盛而美丽,清脆的蝉鸣永远在晚上准时响起,那个夏天,院子里的爬山虎只有一米高,水边的芦苇荡还是那样幼小。那时,它还是一只爱看书,爱傻笑,爱家里蹲的小宅蛙。那时,它那爱旅行,爱摄影,爱生活的女朋友还伴它左右。
寂静的山岭中,只有清冷的月光照耀。它披星戴月地归来,手中攥紧了那托小蜜蜂笨笨高价买来的手办。推开木门,铺面而来的不是山蒜馅饼的香气,而是一股空幽的冷清,只有门前的滴水观音还在孜孜不倦地淌着水。没有她,只有桌上的一纸便条道出了去向,她又去采风了。只是这次,她没带走他给她的单反和为她求来的平安符,系着红丝带的帽子还挂在门口。
日复一日,四季交替。三叶草长了又落了,爬山虎已经爬满了整个石墙,院子里的花草杂植早已遮蔽了入口。它等啊等,等到门口的池塘已经有些浑浊,等到芦苇荡成了遮阳的一角,始终没有等到她归来的那天。
青蛙青蛙何不归?许是迷失在那高楼林立璀璨繁华之处,抑或徘徊在星火交汇的十字路口?寂寞冻伤了它的嘴角,孤独冰封了它眼里的激情,过往的一切如侵蚀一切的阴影,遮盖了本真。它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,那个爱吐槽,爱玩乐,爱眯着眼睛傻笑的青蛙不见了。陈旧的漫画,手办和CD全都堆在角落里,失去了宠爱。一如蒙尘的记忆。
快灰心的时候,它就一遍遍抄写着她给他的信笺。快忘记的时候,它就一遍遍翻看着自己的日记。每一页,每一章,字里行间全部有她。饿了就吃点粥继续等,无聊了就削削木片打发时光。日复一日当中,等待便成了一种固执,一种坚持。
“她不会回来了。”乌龟布卡慢慢品着茶,劝说道。
“会的。”它倔强地说。
直到有一天,又是那样的夏夜,它想起曾经与她一同坐在池塘边,说好要一同看尽世间繁华。过往的一切如潮水般袭来,那早己习惯了漫长等待而干涸的双眼,第一次有晶莹在闪烁。寂静的山岭中,只有清冷的月光在照耀。
……
卖了电脑和CD,卖了漫画和周边,拿着换来的车票,带上平安符,带上那顶系着红丝带的帽子。沉淀淀的行李满载着思念。
“青蛙青蛙,你要去哪里?”邻居的蜗牛惊喜地问道。
“我要去找她。”
……
“他去过那么多的地方,看过那么多的风景。每到达一个地方,都会央求别人帮他拍一张照片。别人的照片永远都是正对镜头热烈的笑着,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照片的束缚。可他的照片却永远是孤独的背影。”
大概是不愿别人看到他湿润的双眸,大概是希望回头的那一刹那,看到举着相机的,是她……
50岁那年,那只总是徘徊在青蛙家门外的蜗牛,一生的挚友,再也没有见到青蛙带着照片归来。
“或许,他找到她了吧。”
在听蜗牛讲这段故事的时候,我分明看到它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。
写于2018.3.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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